“残缺”的向日葵

狄冠宇 / 高一年级 宗静 / 指导老师 山东省费县第一中学

在这个人间四月天，我和以往一样，徒步来到师姐生前悉心照料的花园。

随着人们对“完美”二字的追求，这个世界上很少能看见“残缺”的生物，当然，包括人类。不经意的一瞥，竟望见了一株缺了一片花瓣的向日葵。

倒是新奇呢，还有残缺的存在。

我是卫昕年，C ·Y 基因科研中心的一名科技工作者。

作为在全国，乃至全世界都备受关注的科研中心之一，我们掌握着一项顶尖技术——基因改造。而我，则是这项技术的主要负责人之一。另一位， 是我的大学同学兼同事——胡奕。

三年前，基因改造技术研制成功的消息一经发布，便引发了社会的热 议。这也算是“推动人类进步的创新”，我们荣获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。

但是，高兴之余，我内心隐隐不安。

“胡奕，你不能这么做！基因改造技术是不能应用到人类身上的！永远 不能！”

我紧紧护住身后的小枳。他是师姐唯一的孩子，聪明伶俐，天赋异禀。 不幸的是，他有先天性双耳失聪。而胡奕竟打算运用基因改造技术治疗小枳。

“昕年，那是师姐的孩子啊！治好小枳，他就是个完美的孩子了！于他自己，于师姐，于我们，甚至于人类，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啊！”

“你想都别想！你我都深知基因改造的弊端。要知道世间不可能有绝对完美的存在！”

我近乎发疯的怒吼，显然吓住了胡奕。他定了定神，冷漠地看着我，冷笑着说；“哼！卫昕年，谁对谁错，日后见分晓！”然后像风一样走过我身边， 狠狠地摔上科研室的门。

科研室安静的吓人，偶尔能听见几声机械运作的声音。窗外是一层叠一 层的的乌云，压得让人喘不过气。我双腿发软，几滴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。

小枳见状，忙上前搀扶。他没带蓝牙助听器，我们刚刚的对话他听不 见的。

小枳用全息虚拟交流器询问道；“哥哥姐姐是吵架了吗？为什么姐姐这样 害怕？”

我垂下头，慌忙地擦干脸庞的汗和眼角的泪。

“小枳，我和哥哥在争论一项很前沿的技术。哥哥想要将它实践到人类 身上，但是姐姐认为那样不行。”

“为什么不可以呢？广泛应用前沿技术，不可以让世界更好吗？”

我看到这样天真而澄澈的一行字，不禁笑了笑，轻轻抚摸小枳蓬松的 头发。

“小枳啊，不是所有高级的技术广泛应用都可以让世界变得更好哦。”

我渐渐低下头，眸中晕上一层黯淡。小枳，人类的险恶远超出你的想 象。孩童的天真终究敌不过坏人的胡作非为。

小枳若有所思地看着我，随即露出一个向日葵般的微笑。 “姐姐，我支持你！打倒一切影响世界美好的事物！”

他就像一株残缺但惊艳的向日葵，阳光而自信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。

……

窗外大雨倾盆，雨水无止息地拍打着窗户。我从雷的巨响中惊醒。也不全是因为雷，还有，噩梦。

我梦见，小枳在胡奕那里，进行着基因改造…… 什么？在胡奕那里？！

我发了疯似的，满屋里寻找小枳，不见踪影。我询问组长，也毫无踪迹。

那小枳在哪？我恐慌极了，到目前为止，也只有那最坏的情况我没有考 虑到——在胡奕身边。

汹涌的夜色里，我在令人窒息的雨水中，一路狂奔。雨水肆意拍打着我 的脸庞，路面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。

时间啊，请你暂停吧！让我救救那个天真的孩子！

实验楼内是恐怖的寂静，而更恐怖的，是推开实验室门的场景——小枳安静而平和地躺在实验舱内，身旁站着正打开舱门的胡奕。他看见了我，戏谑地笑着。

“昕年，你来晚了。第三个实验体的实验很成功。” 如此平静的话语于我，便是晴天霹雳。

我近乎绝望地走向小枳。小枳仍在睡梦中，低声喃喃着他母亲的名字。 小枳，对不起。姐姐没保护好你。

“残缺”的向日葵终究于黎明前凋谢……

“昕年，放弃吧！如此绝妙的技术，不加以运用到人类身上，终究是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。明日上午，我便会在论坛里发布基因改造技术普及计划！”

胡奕平和理性的声音此刻却令我感觉如此刺耳，如此肮脏！

我在实验室陪了小枳一整夜，一夜未合眼，一夜泪流满面，一夜痛心疾首……

三年后的今天，我成为科研中心的一名普通数据员。没有太重要的任务，只是闲暇时候记录几组数值。而胡奕，早已成为全球的风云人物。

随着基因改造技术的普及，无数的人们将自己或者自己年幼的孩子送往 各地基因科研中心，进行基因改造。毫无疑问，不论是“买家”亦或是“卖 家”，皆大欢喜。世界形成一种，完美至上的风气。残缺的人，残缺的物，皆是异类。在这个丧心病狂的世界，好像一切都是相似的，相似的完美，相似 的成功……一切都像是从上世纪批量作业的工厂里发行的。人类也是，除了容貌，一切都相似……

空气弥漫着一股令我厌恶的“完美”的气息。我来到花园，望着那株 “残缺”的向日葵，忍俊不禁。

小家伙，只剩你了呢。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，残缺的存在。

就连我，也是那所谓的“完美”的产物啊！——首个，基因改造，人类实验体。

指导教师：

宗静，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，中学一级教 师，多次荣获市县级教学质量奖，县教学能手、优秀教师。多次指导学生在 国家级作文大赛中获奖。